希特勒的野心萌芽
有一天,希特勒看到维也纳工人在大街上举行群众示威。“我屏息凝神地看着人群组成的巨龙慢慢地游过去,几乎有两小时之久。我最后离开那个地方漫步回家时,心中极感焦虑。”
回家后希特勒开始阅读社会民主党的报刊,分析该党领导人的演讲,研究它的组织,思考它的心理和政治手段,估计它的成绩。最后他总结出社会民主党获得成功的三个原因:他们知道如何建立一个群众运动,任何政党如果没有群众运动就一无用处;他们掌握了在群众中进行宣传的艺术;最后一点是,他们知道利用他所说的“精神上和肉体上恐怖”的价值。
这第三个原因引起了年轻的希特勒的好奇心,虽然这肯定是以错误的观察为基础的,其中也掺杂他个人的大量偏见。十年以后他将充分利用它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了解这个运动——特别对资产阶级——所造成的恶劣的精神恐怖,从思想上和心理上来说,资产阶级都不是这种进攻的对手;信号一发,只要看来是最危险的敌人,它就对之发动谎言和诽谤的真正大攻击,一直到被攻击者的精神不能支持时为止……这种策略所根据的是对一切人性弱点的精确估计,它的结果能导致必然的胜利,其必然程度几乎同数学一样精确……
我同样也了解肉体恐怖对个人和群众的重要性……因为在支持者中间,所取得的胜利似乎是他们本身事业的正义性的胜利,而被击败的对手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对继续进行抵抗不存任何胜利的希望。
关于希特勒日后要加以发展的纳粹策略,再也没有比这段话分析得更加精确的了。
在希特勒的维也纳时代,只有一个政治领袖,除了了解在群众基础上建党的必要性之外,也同样了解这一点的人就是维也纳市长、基督教社会党的领袖卡尔·卢格博士,他成了希特勒的最有影响的政治导师,尽管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希特勒一直都把他看成是历代最伟大的日耳曼市长……比所有当代的所谓“外交家”都更伟大的政治家。
尽管年轻的希特勒没有实际参与奥地利的政治生活,但是他已经开始在维也纳的穷客浅、施粥站、街头巷尾的听众面前练习他的演讲术了。他的这种演讲技巧后来发展成为一种在两次大战之间德国无人能望其项背的才能,而且对他的惊人成功起了很大的作用。
希特勒在维也纳的经历中,还有一个方面的问题是犹太人。他说,在林嗣,犹太人很少。
有一次,当希特勒在内城漫步时,突然遇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两鬓留着黑色胡子的怪物。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一个犹太人吗?因为,在林嗣,犹太人不是这等模样的。他偷偷地谨慎地看着那个人,但看着这张奇怪的脸庞越久,越是逐一研究它的每一特点,他的头一个问题就越是具有一个新的形式:这是一个日耳曼人吗?
在作出回答以前他决定“用书本来解决我的疑窦”。他埋首阅读反犹书籍,当时这种书籍在维也纳街头非常畅销。然后他就到街头去更加仔细地观察。他常常一闻到这种穿长袍的人的气味,就感到心中作呕。
接着,他发现了“这一‘上帝的选民’的道德污点……任何放荡淫秽的事情,特别是在文化生活方面,有连一个犹太人也不牵涉到的吗?如果你再小心地解剖这种脓疮,你就会发现——像在腐烂的尸体中突然见到亮光而受惊的蛆虫一样——其中有一个犹太鬼!”他说他发现,卖淫和贩卖妇女的事情大部分是犹太人干的。“当第一次,”他记述道,“我认识到犹太人是这个大城市中的渣滓堆里进行这种令人恶心的罪恶交易的心肠冷酷、恬不知耻、孜孜为利的主使者的时候,我不免感到一阵寒噤。”
希特勒关于犹太人的一些狂言乱语中,有很大病态的性心理成分。这也是当时维也纳反犹主义报纸的特点,后来也成了纽伦堡黄色的《冲锋队员》周刊的特点,这家周刊是由希特勒最得宠的助手之一尤利乌斯·施特莱彻出版的,他是弗朗科尼亚纳粹党头子,一个著名的性欲变态者,也是第三帝国名声最臭的人之一。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不乏明白的暗示,提到粗野的犹太人诱奸天真纯洁的基督教女郎,从而玷污了她们的血统的话。希特勒居然写到“可厌的长着罗圈腿的犹太狗杂种诱奸数十万女郎的可怕景象”。正如鲁道夫·奥耳登所指出的,希特勒反犹主义的根源之一可能是他在性方面的压抑妒忌心理。虽然他年龄已经20出头,但他在维也纳的时期从来没有同女人发生过任何关系。
“慢慢地,”希特勒写道,“我开始憎恨他们……对我来说,这是我曾经不得不经历的精神上最大震荡的时刻。我不再是个优柔寡断的世界主义者,而成了一个反犹主义者。”
希特勒至死都要成为一个盲目狂热的反犹主义者,他甚至在临死前几小时编写的最后遗嘱中还不忘对犹太人作一次最后攻击,说他所发动的战争是他们引起的,现在断送了他和第三帝国。这种强烈的仇恨情绪在那个帝国里后来竟会影响到这么多的德国人,最后导致了一场景象这么可怕、规模这么庞大的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以致在世界文明史上留下了一个极其丑恶的创痕,而且只要地球上还存在着人类,这一创痕就肯定会永远存在。
1913年春天,希特勒终于离开了维也纳,前往德国,他自己说,他的心过去一直向往着德国。他当时24岁,除了他自己以外,人人看来,他从各方面来说都失败了。他没有成为画家,也没有当上建筑师。人人都可以看出,他一事无成,只不过是个流浪汉——而且是个古怪的、有书呆子气的流浪汉。他没有朋友,没有家庭,没有工作,没有居处。但是,他有一样东西:即对自己的不可抑止的信心和深刻的炽热的使命感。
1914年夏天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把他像千百万其他人一样卷了进去。8月3日,他上书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三世,申请志愿参加巴伐利亚步兵团,结果获准。
这是个天赐良机。现在这个年轻的流浪汉不仅能够满足在一场他认为是生死存亡的斗争中为他所热爱的第二祖国服务的愿望,而且也能够逃避他个人生活中的一切失意和烦恼了,他的生活将要为之改变。
对希特勒来说,过去的一切——贫困、寂寞和失意——都要退居到次要地位,虽然以后还是永远影响着他的思想和性格。现在,这个将要为千百万人带来死亡的战争,却为这个25岁的青年带来了生命中新的一页。现在,他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